“年轻的法师乌尔愤怒极了,以至于他在不经意间折断了自己最喜爱的指挥棒。他瞪大自己的眼睛凝视着哈撒摩尔,几乎就要从瞳孔中射出可怕的火光来。然而他却最终无能为力、无可奈何,只能悲愤欲绝地看着那仇敌将自己引以为豪的学徒们一个个的残杀殆尽。他深深地痛恨于自身的弱小与无力,并开始责怪自己为什么如此得沉迷于音乐的旋律而非努力修习更加醉人的魔法力量。他在自己追随者们那无助的哀嚎与求援声中备受煎熬,羞愧与内疚几乎就要将他的心灵彻底吞噬。”
“年迈蜥蜴人那瘦小的身躯剧烈颤栗着,就好像他在承受着什么难以抑制的痛苦一般。他张着自己年轻时那闻名遐迩的、能够轻松吟唱出任何美妙曲调的嘴巴,但是却无法从中发出哪怕最简单的单一声音。他感到一股比太阳更加炽热,同时又比春雪更加凛冽的气流从他的胸口处迸发而出,在一瞬间就奔流进入了他的四肢百骸,让他感觉自己的整个身体都仿佛燃烧起来。而就在这种被岩浆灌入全身,以至于肌肉融化、筋脉剥离的挫骨扬灰般的痛苦之中,蜥蜴人乌尔又同时感受到了一种与之前的所有情绪都截然不同的体会。”
“那是淡漠、冷漠、淡然或者说平静,总之是任何一种你能够拿出来形容对于事物的不关心态度的名词。是的,没错,就是满不在乎,在被体内火焰所焚烧的此时此刻,蜥蜴人乌尔却突如其来地感受到了发自内心的平静。那是一种由灵魂的最深处弥散开来的情感,一种令他难以抗拒的状态。他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看着这所有的由一个卑鄙邪恶之人与一个无能怯懦之人所共同造就的惨剧——所有的这些针对无辜者的迁怒,对于弱小者的欺压与残杀——他任由内心弥漫的烈火熊熊燃烧,放纵自己的悔恨与悲愤在脑中流淌,却最终无动于衷。就好像所有的这一切都与他再无关系,而自己学生的生死也不再重要。就好像他亲自点燃了一团滔天烈焰,但是却又躲在隔热的墙壁后面躲开它,任由那大火肆虐、破坏;又好像迦顿人所说的‘丢掉了魂魄那样’,从单一的肉体中又诞生了另外一重意识,一个冷漠的、平和的、带有少许怜悯地默默观察着那个正被怒火所焚烧的自我的‘超我’。可乌尔很快地就反应了过来,而这又加深了他的愤怒和不甘。他为自己的平静而羞愧,为自己的无动于衷而憎恨。他不甘地大叫了起来,就像是每一个蜥蜴人在绝望无助都会做的。”
“在内心的绝望驱使之下,年迈蜥蜴人所发出的声音尖利而沙哑,听来就像午夜中夜枭的呜咽、孤狼的悲鸣、离家孩童的嘶叫,他甚至开始质疑自己信仰的神灵:‘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会迎来这样的命运、这样的结局?!这些孩子,这些孩子,他们都是无辜的,他们甚至都不曾向任何人释放过自己的恶意!凭什么,凭什么我们要经历这样的苦难?!安威玛尔,这就是你所称的‘命运的公正’吗?我需要力量,我需要力量,我要能够改变这一切的力量!安威玛尔,魔法的主人,规则的编篡者,请你帮帮我,睁开你冷漠的眼眸,救一救这些无辜的孩子们吧!’年迈的蜥蜴人像这般责问着、哀求着、祈祷着,但是却无法得到回应。”
“乌尔终于放弃了,他塌下了本就伛偻瘦小的身躯,跪倒在地上,用双臂支撑着自己,泪如雨下。而就在这时,他内心中冷静的那一部分却忽然回想起了安威玛尔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乌尔,你终究是个音乐家,而并非巫师——你也永远也无法成为一个强大的巫师。所以,与其在追求弱项的歧途上愈行愈远,不如返回身来继续从事你的强项。演奏吧,指挥吧,谱写美妙的乐章吧,你所能做的也仅限于此。’‘可是冕下,我该如何演奏,如何指挥,如何谱写美妙的乐章呢?纵使音乐是我的长处,可我依然天赋平平,无法编织美妙的乐曲,无法吟唱入胜的歌谣,更无法将一整个团队的奏者们联动起来、如臂指使。我恳求您明察,我的音乐生涯至今仍旧毫无起色,并非是因为我没有灵感、不曾努力或者好高骛远。我的脑中无时无刻不在演奏着常人难以想象的伟大乐章,它们或雄伟澎湃,或温和柔顺,比之现今世界上所流传的任何曲调都更加优美、更加诱人。它们讲述了现世里无人所知、无人能知、无人可知的故事篇章,它们凝结了我毕生的心血,但是我却无法以任何一种语言或符号形式来将它们的旋律描述、谱写下来,更找不到任何一种乐器能够展现出它们独特的音色,或者是任何活着的奏者演奏出它们难以名状的曲调。我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明明那些乐章永不停歇地在我脑海中回响,一遍又一遍,搞得我夜不能寐、食不知味、几欲发狂。可我却偏偏记不住它们,更别说理解它们、分析它们、将它们写在纸上或者演奏出来了。’说完,蜥蜴人乌尔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神色之间充斥着疲惫与无奈。‘巫王冕下,我已经十九岁了,许多我的同胞都没能活到二十岁,我知道我自己大限将至,也不打算逆天改命。说真的,我不怕死亡,我只是可惜自己死前无法实现自己的理想,不能将我脑中这绝妙的乐章分享给世人,让他们也同我一道体会音乐的美好。’‘蜥蜴人乌尔,与其纠结于自身那丑陋、渺小又不值一提的曲调,为何不把视界放宽,将注意力集中到更为伟大、更为绝妙的乐章呢?你之前所提到的‘在自己脑海中所回响的乐曲’不过是你以自身狭窄、扭曲的视角所窥探到的这伟大乐章的一个小碎片罢了。这乐章既没有起始,也不存在结束。它既是创世之乐章,却又存在于宇宙诞生以前;它又是灭世之乐章,但又不会随着世界的毁灭而结束。它是你心目中最美妙的乐章,也是我最爱的乐章,更是这时间其他千千万万生灵最为尊崇的乐章。它的曲调不但揭露了存在于古老岁月掩埋下的秘密,现在正在发生中的各种诡计和密谋,也同样展示了未来事物的走向。你的命运,我的命运,世界的命运,宇宙的命运,全都会在它的漫长篇幅中得以安排、联通、互动乃至最终汇聚成为这伟大乐章的一个小部分。乌尔,如果你在听了我的话以后,果真能够侧耳聆听这伟大的乐章,甚至只是它最渺小而不起眼的一部分,那么你也将成为这世上最伟大的音乐家。’‘可如此伟大、如此耀眼的乐章,我一个渺小卑微的凡人,受困于杂乱的思绪与有限肉体的桎梏,又该如何去聆听、去欣赏、去理解呢?我害怕以我粗鄙的水平,将不能够容纳这样神圣和玄奥的造物。’‘去倾听你内心真正的声音吧,而不是那些看似华丽、雄伟和威猛的事物。去细心观察你身周的一切吧,那大乐章的乐声至今仍在大海的深远处和天空的宽阔处回响。时间就像水流,流淌过空间和以太,使万物按照各自的轨迹运行,如果你认真观察时间、分析命运的轨迹,那么你就能发现这乐章的乐谱,因为时间是骨架、是乐谱,它决定了你的命运、我的命运、世界的命运和万物最终的真理。没有时间,乐曲就不能继续进行,而没有物质和空间,就如同没有乐器和奏者,即便最美妙的音符也会显得毫无意义。但是你要当心自我意识,小心地避开高傲、自信和自满,因为它们是错误的源泉,是你探寻乐章的最大障碍。你要意识到,个体的认知永远都是狭隘的、扭曲的、污秽的,而你以自身的意志所探索到的永远都是片面的、主观的,你所得到的结论也都将是偏向于你的、染有自身色彩的。即便你能超脱凡人身躯的限制,以绝对公正和客观的角度来聆听大乐章,你也难免会出现偏颇。因为乐章的内容无比复杂,篇幅及其宽广,就好像是被同一种规则所点燃的不同蜡烛所组成的火光一样。你所观测到的将不仅仅是单一的蜡烛,而是许许多多看起来一模一样却又完全不同的蜡烛,并且这些蜡烛又分别组成了不同的图案。在这些蜡烛组成的图案之外还有城市角落中发出的其他光芒,而这些光芒又与蜡烛的光芒相混合,令你从远处无法分清它们彼此。你要记住,乌尔,只有当你有朝一日真正地肯放弃自我时,只有当你以自己的意志与整个世界乃至宇宙的意识融为一体之时,你才有可能真正得窥得关于这伟大乐章的凤毛麟角。不然的话,即便你能听到这乐章的美妙乐声,你也不过是会把它们当成是杂乱而毫无意义的噪音亦或者疯子的呓语,既无法理解,更不能将之展现给更多的人欣赏。’‘伟大的乐章’,想到这里,乌尔恍然惊醒。‘这难道不是我一直以来所苦苦寻觅的事物吗?事到如今,我还能做什么呢?在这最后的最后,就让我进行最后的指挥吧,让我的学生们的灵好好看看,他们的老师还未曾忘记与他们的约定,我所能做的也仅限于此了。’乌尔这般想着,从地上拾起了自己断成两截的指挥棒,悲壮地、旁若无人地指挥起了如今已经无人存活的乐团。”
“在这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伟大演奏之中,乌尔逐渐地忘却了自我。他抛弃了满怀的仇恨和悲伤,遗忘了沉痛的现实与困境,进入了迦顿人所谓‘天人合一’的境界。他不再关心发生在自己和自己周围人们身上的事情,为了实现自己与学生之间关于伟大乐章的约定,他将自己的全副身心投入到了这次的演出之中,只期望在他去见学徒们之前能够履行自己的承诺。他用力的、奋力的、努力的指挥着空无一人的乐团坐席,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更为认真、更为刻苦。他忘我地挥舞着自己的指挥棒,就好像他在指挥着千军万马,甚至是对这不公世间的一切宣泄出自身的愤怒、对着它们发号指令。渐渐地,在将所有的自身情感全部抛诸脑后,而仅仅将精神集中于指挥与演奏这件事以后,年迈的蜥蜴人的眼前开始出现一些图景。乌尔看到了在永恒的黑暗虚无之中,对于凡人来讲真实的、物质的世界自一位神祗的伟大意志中逐渐成型。在那神明的伟大构思与认知中,无垠宇宙里的星系诞生、繁茂与毁灭和新生。他看到了恒星的爆炸和湮没,他看到了万事万物运行的轨迹与那至高无上的规则,他看到了渺小而脆弱的文明缓慢但顽强地从恒星碎屑的产物中崛起,直面这黑暗冰冷的宇宙。他看到了无数的来自不同文明、不同种族、不同世界的智慧生物们,他看着他们从原始的、卑微的、粗鄙的、脆弱的根源中顽强奋斗,并茁壮成长或者中途夭折,直至新的生物接替他们或是文明的星火点燃整个星球。他看到了所有的这些生物、生命、生灵——可以被称之为‘活着’的事物——他们从出现到消亡,从改变降临到适应(或者说是所谓的进化),从昌盛的意气风发到灭绝时的落寞孤寂。他看着这可歌可泣的一切,看着这由宇宙所孕育出的千千万万个种族的生死存亡所共同编织的伟大史诗,看着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地挣扎着求生,或者是在某个特定的时刻毫不犹豫地舍弃自身的存在性。乌尔感受着眼前闪过的这一幕幕景象,脑中飘过的这一段段记忆,情不自禁地想要浸没、投入到这由所有生命所共同奏响的伟大乐章之中。”
“然而乌尔却并没有这样做,他依然站在台上冷漠又平静地指挥着,对着并不存在的诸多奏者及他们的乐器发号着一个个指令。他就像是一个俯视众生的神祗,一个至高无上的宇宙意志,面带慈悲和悲悯地看着发生在凡人身上的悲欢离合,但是却始终无动于衷,既不打算出手干涉更别提参与其中。‘生命又算得了什么呢,它不过是这无始亦无终的伟大乐章之中的一个小插曲、一个变奏、一个毫不起眼的转折罢了。它的出现并非创世之目的,而它的终结也不是宇宙之意志。一切的演变皆有定数,命运自有其固定的轨迹,那些属于凡人的可笑忧思愁绪与纠结挣扎不过徒劳,在以整个宇宙为其演奏背景的大乐章之前毫无意义。既然如此,那么又有哪个凡人敢自称能完全地掌控自身的命运,把握时代的潮流呢?哈撒摩尔,可笑之至!你穷极一生去追求力量,还妄图掌握永生不朽的奥秘,自认为自己的选择乃是无上正道,殊不知那‘适者生存’的真正奥义乃是适应而非强大。与恒星相比,我们的生命渺小而脆弱。可终有一日,星辰也将迎来自身的陨落,凭什么你就能幸免于难?宇宙生而冰冷空寂,所以诸灵皆向往团结、互助以及温暖的火和光。为了得到他们心目中的火和光,为了实践他们心中的正义与理想,他们饱受磨难,历经数不尽的挫折苦痛却终不如愿,你又凭什么能达成目的?在与残酷宇宙、与无情现实的斗争中,有太多的旗帜被树起而后折断了,有太多的鲜血与泪水流淌了,有太多的意愿和心绪被无视、被扭曲、被利用了。千千万万呵,千千万万的生物,千千万万的民族,千千万万个文明,他们全都迎来了终结,于默默无声之中黯然地消失了!再没有人记得他们的名字,再没有人关心他们的事迹,他们的尸骨化为飞灰,城市衰败变成废墟,他们的痕迹逐渐被磨平并淹没于历史的风沙之下!你,告诉我,你这个随处可见的、与其他任何人都别无二致的可悲生物,你又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能耐来避开这样的命运?你自诩为正确,自诩为理智,自诩为顺应大乐章的主旋律,但是殊不知正是你的自得和固执成为了阻碍你聆听乐曲的最大障碍。你的自我,正是你的观察镜上面最大的一块污垢。这污垢令你神魂颠倒、狂热失控,乃至于迷失在你自己构筑的内心世界之中,将大乐章给予你的启示——你内心深处真正的声音——抛之不顾。现在,哈撒摩尔,聆听这无始亦无终的伟大乐章,感受你自身的渺小与卑微,然后,清醒过来吧!’乌尔这样对着哈撒摩尔,他不久之前的生死仇敌说到,然后开始了真正的演奏。”
“在乌尔的指挥之下,那仿佛是神迹一般的、被敬仰的后人们所世代传唱的一幕出现了。只见剧场地面上那些失去了原来主人的、无人操控的乐器在乌尔的指挥下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所掌握,纷纷漂浮到了半空中,然后自己热闹地演奏了起来。只是,这些乐器虽然表现得忙碌而纷繁,但是从它们各自的动作中却看不出丝毫规律,也无法以它们各自的节拍编织成任何称得上乐曲的旋律,就好像它们只是在制造一些毫无欣赏价值的可怖噪音一般;这些乐器虽然表现得躁动而热情,但是却没有任何的声音从它们的发声部传出,也不能从它们上蹿下跳的动作中得到愉悦,活活就是一场可笑而惊悚的哑剧。然而,正是在这一片寂静的沉默中,乌尔和他的乐团演奏了这个世界上最为宏大、最为神秘也最为美妙的大乐章。这无形无态亦无声的乐章在宇宙诞生之前就开始奏鸣,并且在一切湮没之后也依然会回响。它无比美妙、无比雄壮、无比优雅,以至于许多人穷尽一生也无法参悟到其中的哪怕一丝一毫的奥秘。亿万年来,凡人们从来也不曾领悟过它的真面目,因为他们的视角太过狭隘,只能专注于和自身相关的事物。所以他们无法听到,也同样无法理解这乐曲。但是就在此时此刻,在这个特定的‘位置’,特定的时间流过的特定的空间之中,乌尔,作为这个宇宙中第一个同时也是唯一一个有幸窥伺到有关这乐章一隅的凡人,放下了自己心中的一切负担,抛弃了狭隘的‘自我’所带来的束缚,将自己的‘节奏’与乐章的节奏协调一致,从而与整个世界融为了一体。在这段短暂的时间里,与整个世界合二为一的、作为‘世界’本身的乌尔,调动了‘自身’所赋予他的无比威能,将自己所能听到的大乐章的寥寥几个音符带来了凡间,并深深地震撼了他目前唯一的一个听众——他的仇敌,哈撒摩尔。”
“哈撒摩尔难以置信地看着发生在他眼前的这一切,看着在台上纵情指挥的蜥蜴人乌尔,突然感觉到那个昔日里脆弱不堪的瘦小躯壳如今已然升华成为了某种其他的、非人的、更加高等的事物。他只看到自己身周的整个剧场、他脚下的这整片大地,都在随着乌尔的指挥和他的乐团的演奏在剧烈震颤,就好像是在传达着某一个他无法理解的特定旋律。在某种难以名状的强大压力之下,哈撒摩尔曲折了他高傲地脊梁,不由自主地趴了下去,对着乌尔的方向五体投地。他感到一股说不出的体会传遍全身,接着整个人都难以自制地颤抖起来,一股自内心中猛然迸发的绝望与恐惧在瞬间填满了他的脑海,令他难以抽出勇气去攻击眼前的那个伛偻的、瘦弱的、低矮的身影。那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源于血脉根源的无力感,就好像他突然间失去了自己引以为傲的一切力量,又变回了那个一无是处的凡人之躯。那是一种难以用语言去形容的悸动,一股无法遏制的恐慌,就好像一个人身处于浩瀚无垠的星空,面对着整个冰冷无情的宇宙。哈撒摩尔第一次如此真实地感受到自己的渺小无力,以及这个世界的宏伟雄壮,他感到自己变成了被人丢弃在**大海中的一叶孤舟,而身旁就是倾盆大雨、滔天巨浪。他像个孩童一样跌倒在地,放声痛哭、大喊大叫,却无法意识到自己在表达什么。他张了张嘴,想要对乌尔说些什么——”
“但是他最终没能如愿,因为在那之前,他就消失了。没有任何的征兆,没有进行任何麻烦的过程,他就这样凭空消失了,而世上将再也无人记得他的姓名。正如同他悄然无息地降生一般,他也以同样的方式归于虚无,并且有关他的一切事迹都被从人们的心中抹去——就连他的事迹本身也一样。就这样,乌尔的乐团从来就没有破灭过,而他的学徒们也不曾有一人死亡,正如同哈撒摩尔从来也没有降生于世间一样。”
“乌尔是这个世间唯一仍然铭记他的姓名的生灵。”
——节选自《巫国早期流传的诸多传说轶事》第三版,第二十八章《乌尔的大乐章》,作者迪米特迪斯。
乌尔甘比克的旋律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剑来》、《我是舰娘》、《认清现实后,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她们都想成为我的女主角》、《道诡异仙》、《带着修真界仙子们天下无敌》、《交错世界之学院都市》、《好徒儿你就饶了为师伐》、《NoBattleNoLife》、